“一个是阆苑仙葩,一个是美玉无暇……”,一首《枉凝眉》打动了芸芸众生,也让四大名著之首的《红楼梦》从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。《红楼梦》第二回《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》中描写,贾宝玉“一落胎胞,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,上面还有许多字迹,就取名叫作宝玉”。
书中所写这块通灵宝玉,大如雀卵,灿若明霞,莹润如酥,五色花纹缠护,正面篆文:通灵宝玉,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,背面篆文:一除邪祟,二疗冤疾,三知祸福,后来宝玉一直将之与长命锁一起佩戴在身。
中国古代,长命锁也叫“寄名锁”,呈古锁状,一般多用金银宝玉制作,它是挂在儿童脖子上的一种装饰物,承载着人们 “锁”住生命、庇佑孩子平安长大的希望。许多儿童出生不久,就挂上长命锁,一直到成年。时至今日,还有很多地区保留着佩戴长命锁的风俗。
长命锁的前身是“长命缕”, 在汉代,每逢端午佳节,家家户户都在门楣上悬挂五色丝绳,象征着五方神力,能够驱除邪魔,以避不祥。魏晋南北朝时,由于战乱频繁,瘟疫灾荒不断,人们用五色丝编成绳索,系于妇女和儿童手臂,以祈求驱邪辟灾、祛病延年、健康长寿。
唐代张说《端午三殿侍宴应制探得鱼字》诗记载:“愿赍长命缕,来续大恩余”。宋朝,宫廷还有端午节赐百官长命缕的习俗,皇帝在长春殿亲自将续命缕赏赐给近臣百宫。明清时期,长命锁则作为儿童专有佩饰在全国各地极为流行。
《系采丝》,题系采丝,以五色丝系臂,谓之长命缕。
长命锁,主要以银为主要制作材质,因为在中国古代社会,银是可以直接作为货币使用的,所以取材很方便,把钱熔了就能做成首饰,还不影响继续充当货币使用。而玉锁则相对较少,一方面,中国古代社会一直都有严格的玉器使用制度,即便稍有僭越,都会被加以重罪,直到宋代以后,玉器才逐渐流向民间。
另一方面,玉的材料非常难得,据记载,清代到了乾隆二十四年,才平定了西域地区准葛尔和回部动乱,打通了和田玉进入中原的渠道,即便是这样,当时玉器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拥有的。所以,玉锁就越发显得珍贵。此外,因为玉锁形制较大,所需的玉料也比较难得,一般制作一件玉锁的材料相当于一个半到两个子冈牌,大的甚至可以做三四个子冈牌,仅就材料来说,都是价值不菲。
清代小说《快心编》中有这样的记载:有一个姓石的人家,四十岁时生得一子,夫妇俩“恐他难得长养”,特地将一块玉锁挂在儿子颈间。书中描写这件玉锁,“雕琢精巧绝伦,缕着双鱼戏水,暖润滑泽”,可见当时玉锁所需人工物力之大。
《神农本草经》记载:“玉石有除中热,解烦懑,润心肺,助声喉,滋毛发,养五脏,安魂魄,疏血脉,明耳目”等功效,从古至今,无论帝王将相,还是达官显贵,都以玉作为护身符佩戴,祈求辟邪挡灾保平安。根据官方考古发掘报告,商王武丁妃妇好墓出土的玉器755件,约占出土随葬器物总量的39.2%,其中装饰玉器数量最多,多为佩戴于身的饰物,如戴在头上的玉笄、兽面纹玉梳,戴在手腕或胳膊上的玉钏,挂在脖子上的串珠,悬在衣服上的配饰等。
妇好墓玉器
自商以降,玉佩一直都是王公贵胄身边的长物,春秋战国时期,孔子提出“君子与玉比德”,认为玉具有仁、知、义、礼、乐、忠、信、天、地、德、道等美德,故“君子无故,玉不去身”,人们要按照玉的标准来约束自己,以期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。
因此,玉佩作为修身之器,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以及君子的象征,玉佩的纹饰变得繁缛华丽,甚至以数十个小玉佩(如玉璜、玉璧、玉珩等),用丝线串联结成一组杂佩,用以突出佩戴者的君子之风和华贵威严。魏晋以后,男子佩戴杂佩的渐少,一般佩戴简单的玉佩,而女子很长时间里依然佩戴杂佩,通常系在衣带上,走起路来环佩叮当,悦耳动听,因此“环佩”也渐渐成了女性的代称之一。
综上可见,无论商周战汉的玉佩,还是宋元明清的玉锁,从文化角度来审视,即是中国人辟邪挡灾保平安的护身符,又是治国齐家平天下的修身器,更是荫庇子孙承福报的传家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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